了一个忽然闯入什么蚂蚁微渺世界的格格不入的庞然大物。
尽管,她们这样的日子,我也过了十几年。
而不一样的日子,我才过了几个月。
但是,不知道为什么,我就是感到浑身不自在。
我忽然地想念起二十四桥,想念起瘦西湖,想念起赶路途中在叔叔指导下练习描摹人物,学习西洋语言的日子。想念起千里行船时看到的水面宽阔,船夫唱纤歌。
甚至想念起之前因为不会洗衣服而流眼泪,因为需要自己提水而恼怒的时候。
我问叔叔:“我从前……也像她们那个样子?”
叔叔笑了:“什么样子?”
我没有回答他。只是说:“我不喜欢这里。”
整个杨家的色调,都是灰冷的。
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天,我从没看到什么杨家人会露出一个弧度过了头的微笑。
面子上规规矩矩,礼礼节节。
而底下,我有时候穿廊过道,耳边又能听到叫我浑身发冷的:“那丫头怀上了,拉出去卖掉”、“爬灰”、“发贷,那个家的人还不交,送进衙门打死”之类的阴暗里的低语。
杨家全部的光彩,大概只有文举叔叔一家了。
文举叔叔和他夫人的院子里,有一个小池塘,池边种着颗杨柳树。
他会哈哈大笑着抱起小孩子转圈,笑出一嘴的白牙。
也会阻止杨家人因为一点小事,就对下人发脾气,打骂、发卖丫头,说:都是一条性命,何苦!丫头也是爹生妈养的。
府里兄弟争吵,他就笑嘻嘻地过去拉架。
他没有什么架子,即使是看见一个下人的孩子难过,文举叔叔也会披着大红的袍子,滑滑稽稽地去逗他开心。
文举叔叔的夫人姓陆,和文举叔叔志同道合,十分恩爱。
陆夫人虽然身体不好,但永远是和和气气的。是真的发自心底那种和和气气。
她会抱起摔跤的小丫鬟,然后像自己的孩子一样,亲亲那小姑娘的脸颊,递给小丫鬟一颗糖梅子。
他们还会和叔叔高谈阔论什么“契约”、“变法”,有时候彻夜高谈各地江河山水。
是一对人到中年,依旧可爱的多情鸳鸯鸟。
但,我住到杨家的第一天,就知道,杨家人不喜欢我,也不喜欢叔叔。
因为他们讨厌和文举叔叔一家说得上话的任何一个人。
我听见杨家的人,偷偷地都说:“杨文举疯疯癫癫了几十年,怎么还不死?”
他们不但这么说文举叔叔,还以恶毒的眼光品评陆夫人:“生不出蛋的疯母鸡。”
尤其是陆夫人身体不好,常需名贵草药将养。文举叔叔体弱,又不通俗务。
杨家人连给他们送药、茶,都经常拿次品糊弄他们。
文举叔叔他们虽然不在意,但是喝了不好的药,就时常咳嗽。
文举叔叔他们知道吗?
他们大概是知道的。
我有一回,听见他和叔叔两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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