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着纱帘的门在身后吱呀合拢的时候,她才终于觉得——
这个热烈的夏天,以一种泥泞而狼藉的方式,草草结束了。
和小商场一街之隔的公共电话亭里,四五次尝试后无果,姚窈用手背用力擦了两下眼睛,不得不就此放弃,把座机话筒扣了回去。
她害怕。她现在很害怕。如果这不是人来人往的居民区街道,如果现在不是烈日炎炎的白天,姚窈能在走出电话亭的一瞬间当场哭出声来。
搬到市区和母亲共同生活的第二个星期,她的手机就被收走了。
这种事情并不经常发生——姚母在一般情况下对女儿持着宽容的态度,按月给生活费,在放假时偶尔回家一趟,除了希望能得到更多母爱,姚窈对自己的妈妈几乎没有过不满。
能让她恐惧的只有一件事:
母亲对自己交友的过度关怀。
甚至这种神经质的警觉,矛头不是指向在青春期最容易绯闻迭起的异性朋友,而是同性。
每一个同性。
青春期的同性依恋——姚窈就是最先在自己亲生母亲嘴里听到这个词的。第一次被提起还是在小学,紧接着是初中,高中,还有认识许秀颜以后,和许秀颜关系破裂闹得不可开交以后,妈妈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,那个微笑起来脸颊一侧有个浅浅梨涡的白大褂叮嘱:
“这是很正常的心理现象,青春期的时候特别容易有……”
对方接下来的话,姚窈一个字也记不住。她只记得母亲领着自己走出诊所时脸上胜利般的笑容,还有重重搭在肩膀上的手,女人笃定地、无限柔情地朝女孩说:
“看吧,我的女儿一定很正常。”
当时的姚窈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就像她现在沿着马路牙子往回走,走过嘈杂的人群和城市里刷着均匀外漆的居民楼,玻璃幕墙的反光一闪一闪映在脸上,天气很热,女孩却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胳膊。
抓住下楼买调味料的这点时间去了电话亭,朴青野的号码却怎么也拨不通。
开学吧,快一点开学吧。姚窈在心里颤抖地小声祈祷,下周就让我回家,让我见到灰扑扑的岐县,还有、还有……
她突然刹住了脚步。
面前一个留着平头、穿着polo衫的微胖中年男性,此刻正拎着一串钥匙,表情和蔼地望着她。
“姚窈,”男人用对待晚辈关爱的语调问,“怎么买包盐这么慢啊?你妈妈都着急了,让我下来找你呢。”
母亲的新男友。
姚窈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了,她费了好大力气,才憋出来一个乖巧的笑:“……孙叔叔好。”
“哎,真懂事。”男人领着她往回走,“难怪你妈说你最听话……我们今天要出门,不急着买东西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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